魔术高手 发表于 2015-7-14 16:21:31

写写小时候娃们玩哩玩意儿

静文 发表于 2015-7-14 16:22:06

好东西,顶

hh20000 发表于 2015-7-14 16:22:19

扛鼎佳作,我邓州大作家!

沉醉夕阳下 发表于 2015-7-14 16:22:23

邓州也是一张供人涂画的古都

2962922 发表于 2015-7-14 16:22:41

支持楼主且帮顶………………………………………………………………………………………………………………………………

yiyuan005 发表于 2015-7-14 16:23:07

嗯!真心不错的帖子,吧里就缺这样的文章,好好回忆下从前,回忆下小时候,不管人以后走到哪儿做啥生意,多有钱,朋友们聚一起永远讲不完的话题都是小时候,假如时光倒流最想回去的也是童年,

chris428 发表于 2015-7-14 16:23:28

之六 畜禽(3)

土地承包到户之后的几年间,基本没有大的自然灾害,再加上农民种田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因此粮食的产量远比大集体时代要高;在缴完按照人头分派的公粮后,绝大多数的家庭都还有盈余。如何保管这些盈余的粮食便成了一个大难题,因为随着粮食的增加,老鼠的繁殖量也大大的增加了。
经历过饥饿的农人们深切的体会到了粮食对于肠胃的重大作用,他们对和自己争食粮食的老鼠痛恨已极,每次活捉了老鼠,都要泼上煤油点“天灯”;但这依旧不能起到杀鸡骇猴的效果,因为老鼠这东西不但不劳而食,而且泼皮无赖,决不是一次两次的恫吓就肯收手却步的。农人们便去往街上买来老鼠药药老鼠,买来老鼠夹子捕老鼠,但老鼠的智商又极高,一旦发现被老鼠药药死的同伴的尸体,或者看到同伴被夹在老鼠夹子上痛苦挣扎的惨状,就再也不肯上当了,哪怕你在老鼠药内拌了猪油,哪怕你在老鼠夹子上放了猪肉,它也决不会靠近半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面对刁滑狡谲、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鼠,农人们终于咬了咬牙:养猫!——不是老鼠药药不着你吗?不是老鼠夹子捕不到你吗?还有猫呢。人不捉你,让猫捉你,你吃粮食,猫再吃你,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总算公平吧?于是,便有很多人家开始养猫了。然而需多供少,“一猫难求”,集镇上竟逐渐出现了猫市,行情日日看涨。
家里有了猫,喵呜两声,老鼠们果然吓破了胆:乖乖,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再不撤小命难保!便成群结队的流亡邻家。但也有少数那么几个家伙自恃聪明,爱出风头且不知死活,坚持留守下来,打算玩一场“耗子斗猫”的游戏,结果无不作了猫的盘中美餐。
猫一旦发现了老鼠的洞穴,且又知道老鼠就在洞内,便会伏于暗处,——这暗处自然就是老鼠出洞回洞的必经之路,——双目烁烁的闪射着绿光,一动不动的守上两三个小时。老鼠当然也知道猫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便只管缩于洞内,动也不动。这是一场时间和耐力的比赛,谁先行动谁先落败。终于,老鼠有些沉不住气了,或者想碰碰自己的运气,便鬼头鬼脑的从洞内钻爬出来;喵呜——,猫一声嘶吼,闪电般的飞身扑出。不好!老鼠尖叫一声,急欲回身窜逃进洞,但猫的锋利的爪牙早已深深的嵌进了它的体内。
猫捉到了老鼠,并不立即吃掉,而是带着老鼠来到一处宽敞地方,将其放开,然后眯起双目打打瞌睡,抬起前爪理理胡须,或者干脆盘腿默坐,咕噜咕噜的念着经,仿佛完全忘了老鼠的存在。老鼠贼目溜溜,以为猫真的忘了自己,便塌腰弓背,凝神屏息,蹑手蹑脚的向后退缩而去;猫斜眼瞟见,肚内冷笑一声,依旧不动声色。老鼠退缩到了一定距离,忽然翻身就跑;猫“喵呜”一声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依旧将其牢牢的控于掌下。这叫“猫玩老鼠”。等猫玩腻了,这才大开杀戒,大快朵颐。
在那样的年代,猫以这种独特的方式为保护粮食做出了巨大的不可磨灭的贡献,就连小学数学试卷中也会经常见到这样的演算题:一只猫每天捕捉三只老鼠,每只老鼠每天偷吃二两粮食,那么一只猫每天可以保护多少粮食?……
猫极通人性,对于长期饲喂它的主人充满了感情。当主人在田里耕作了一个上午,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回家时,远在半里之外躺卧院内地上的猫忽的侧身抬头,尖耳倾听片刻,然后就“噌”的一声,连窜带跃冲出楼门,一溜烟的迎向村口。主人看见了猫,心情当然高兴,便蹲下来,爱抚的摩挲着它的脊背;猫则一口一口的舔着主人的手掌,一面舔一面喵呜喵呜的撒着娇。
随风荡摇的浓绿树荫下,几只无名小鸟正一面叽喳叫着,一面飞快啄食,猫便从后面悄悄的匍匐过来了。猫匍匐的时候肚皮贴地,眼珠瞪得溜圆,四只蹄脚一下一下轻轻的触着地面,就象在试探着地面的踏实与否,待觉得地面踏实了,这才轻轻抬起下只蹄脚。五米、三米、一米,距离越来越近;就在猫弓起身子,准备纵跃扑出的时候,鸟们却“呼”的一声齐齐飞了上树。猫仰头望着树上的鸟们,满脸怏怏的表情……
一个村里,毕竟不是家家都有猫的,那些没有养猫而所有的老鼠都流窜到了自己家的农户,便继续买着老鼠药药老鼠。有时因为饥不择食,猫碰上被药死的老鼠也会吃进肚里,结果老鼠药又在猫的体内发作起来,猫喵呜喵呜凄惨的叫着,挣扎着跑回家中。在民间的传说中,猫在死时是一定要回到自己家里的。猫睁着泛白的眼珠求救般的望着主人,主人心如刀绞,就搅和些肥皂水用胶皮管子灌到猫的口中,以此方式为猫洗胃,这种方法偶尔有效,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无效。眼看着猫的瞳孔渐渐放大,猫的身体渐渐僵硬,主人想起了猫平日的种种好处,想起了因为经济拮据而对猫的种种苛刻,便流着眼泪拿起剜铲,去到附近的地畔为猫挖一个墓穴,期望着猫在死后仍能保护田里的庄稼……
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以前,在邓州农村,虽然“交通基本靠走”的局面稍有改观,但“治安基本靠狗”的局面仍然依旧。许多农户家里都要养上一条两条狗,用以看家护院,防偷御盗。这狗多半刚刚满月还没断奶就被从母亲身边强行抱来,这样的狗养大后才会对家庭、对主人有感情,才会死心塌地的忠于主人。
狗是比猫更通人性,更高智商的动物。人走亲戚,狗也会“走亲戚”。比如主人家的女儿出嫁到了二十里外的一个村庄,而出嫁那天狗也恰恰跟着送亲的队伍去了,这狗就知道它从此也有一门亲戚了。每当想念主人的女儿时,它就会在夜里(狗之所以将时间选在夜里自有它的道理,因为白天走村穿乡,会被人误作野狗打死吃肉。)按照送亲那日记下的线路,翻岗涉溪,穿村越野,一径赶往亲戚家里;赶到的时候刚好天明,它就用爪子扒着门板且声声低叫着。主人的女儿开门一看:呀,娘家的狗来“走亲戚”了!就非常高兴,就好好的犒劳它一顿美食,而且逢人便说:这是我娘家的狗!在亲戚家住了两天,狗又想念主人了,便在告别主人的女儿后,仍旧在一个深夜跑回家里。
在那样的岁月里,人想填饱肚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哪里有多余的食物来喂给狗呢?因此家家的狗都整日的瘪着肚子,家家的狗都瘦得肋骨历历可见。狗就到处跑着寻找屎吃,只要听到远处传来“狗娃——呜”的声音,狗就知道这是哪家的孩子拉屎了,孩子的母亲在召唤着自己赶去吃屎了,在尖起双耳辨清方向后,如箭般的急窜而去。你不能由此而鄙视狗,更不能由此而说出“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这样的话来,因为如果不吃屎,狗就无法维持它卑弱的生命,就无法完成它看家护院效忠主人的使命。主人吃饭的时候,狗便蹲卧在主人面前,眼巴巴的盯着主人手中的饭碗,一面盯一面伸长舌头,“哈嗒哈嗒”的淌着口水。狗很会讨好主人,主人吹起口哨,吩咐一声:摇摇尾巴,跳个舞!狗就伴着主人的口哨节拍,在摇头摆尾的同时,四只蹄子有节奏的在地上踏来跳去。主人一高兴,便将碗里吃剩下的半块红薯皮奖赏给狗,当然不是直接喂进狗的嘴里,明明狗在东边,却偏将红薯皮用筷夹住朝着西边使劲扔去,而且扔得很高;可是别担心,不管主人扔得多么高,多么远,狗都会纵身而起,在半空中跃出一道弧线,将红薯皮稳稳准准的接在口里。
入夜,当远远近近的田野村庄都已沉入浓重的墨色中时,当家家户户的男人女人都已进入酣甜的梦乡中时,狗便开始忠实的履行起了保卫村庄,保护主人财产的职责。它一动不动的蹲伏在屋檐下或墙根后,双目眈眈的四围逡巡着。踢踏,踢踏,伴随着这极细极微的脚步声音,一条黑影鬼鬼祟祟的潜进了村子,潜向了主人的房院;狗看到了,也听到了,但却并不声张,直待黑影走至三五步远的时候,方才“嗷”的一声扑出。黑影当然吓得哭爹叫娘、抱头鼠窜了……
上小学四年级时,我家曾经养过一条狗,黄色的毛皮,精瘦的体型,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关关”。那时候,在乡村学校,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已开始上早晚自习了。学校距离我家一里来地,深秋时分,通往学校的道路两旁,一人多高枯黄的苞谷秆立在田里,有夜风掠过,满耳都是哗啦哗啦的苞谷叶子响声,其间又夹着夜猫子“咕咕——喵呜”的瘆人啼叫;人们又在传说山上有狼下来了,就在附近的几个村落游弋,有几次都是睡到半夜里忽然听到人们大喊大叫着:狼来了,狼来了!所以每次走在上早晚自习的路上,我都是汗毛乍起,通体冷汗,生怕遇到那只传说中的狼。为了壮胆,也为了自卫,我就在怀里揣着一根棒槌;走了几趟,还是觉得害怕,后来便唤上“关关”陪我。黑沉沉的夜里,我和“关关”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心里再也没了那种害怕的感觉。一到教室门口,“关关”突然发现教室里坐着一大群学生,闹哄哄的或读书或打闹,吓得掉头就跑。放学后,我正担心没有“关关”的陪同怎么回家的时候,一走出校园大门,发现“关关”正坐在学校对面的树下等我。“关关”陪我上了两年的早晚自习,直到我小学毕业,后来在一个夏末的雷雨天里被一个恶毒的邻居诱进院内,关起门来打死吃肉了。

zhanggp136 发表于 2015-7-14 16:23:45

写的好

ken_liu 发表于 2015-7-14 16:23:53

好文采!

月缺花残 发表于 2015-7-14 16:24:00

之四 畜禽(1)

“鸡猫狗,算一口”,这句流传在邓州农村的俗谚,意思是说鸡猫狗在一个家庭里,也是被当做一口人来对待的,它反映了邓州人对于鸡猫狗的看重和昵爱程度。事实上,在邓州农村,除了鸡猫狗之外,农人们饲喂的畜禽还有牛马驴骡、猪狗羊和鸡鸭鹅等。
农人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养猫是为了捕鼠保粮,但狗和猫却是一对天敌,狗见了猫必会奋身扑出,而猫见了狗则必会落荒而逃;农人养猪养羊是为了发展副业,增加收入,但却终是分散饲喂,单打独斗难成气候;农人养马、驴、骡是为了驾辕曳磨,驱赶役使,但骡子却由雄驴和雌马交配而生,是个不折不扣的杂种,且自己不能生育,因此在乡间骂人时便有了“骡子毬”的说法,就是说某人不顶用或不挡事的意思。
牛是人类最为忠实的伙伴,考古证实,早在新石器时代牛便已被驯服,供人驱役,帮人耕作;《汉书·食货志》中已有“两牛三人”耕作模式的明确记载。数千年来,牛和人共历风雨,同度患难,已经成了密不可分的朋友。
邓州农人饲喂的耕牛在品类上属于全国五大良种黄牛之一的“南阳黄牛”,其特点是体躯雄壮剽悍,发力强劲持久,温驯善良,吃苦耐劳,主要用于挽车和耕播。我在《乡村,那道远逝的风景》一文中,已对牛做过了详尽的描述,但却总觉意犹未尽,故而于此再做一些补述。
在大集体时代,一般每个生产队都要饲喂十数头、数十头耕牛;这些耕牛集中居住在队上专门腾出来的号称饲养室的房间里。饲喂、役使这些耕牛的多是四五十岁的老农人,被称为“牛板”,也被称为“掌鞭的”。“牛板”、“掌鞭的”或是光棍,因为饲喂耕牛需要整夜整夜的住在饲养室里,需要一次一次的起床往牛槽内添草加料;或跟队长家有点关联,因为每天黄昏从队上保管处领到作为牛饲料的炒豌豆时可以借机损公肥私,将其匀出一部分偷偷的带回家中自吃。
黄昏时分,暮霭缭绕的原野上,一头头耕牛曳着驮子,驮子上放着犁耙各类农具,由田头朝向村庄走去;它们走得不紧不慢,脖下的铃铛叮当叮当,响得极有节奏,驮子撑底的两页木板便在干硬的路面上滑出两道长长的泛着白光的印痕。牛们自己认得回家的路,不需要引领驱赶,因此“牛板”或是“掌鞭的”大多担披夹袄,裸露着半扇铁黑色的脊梁,肩膀上搭着扎鞭,不远不近的跟在驮子后面。“牛板”、“掌鞭的”走着走着,会突然猛的伸直脖颈吼唱一声,然后侧歪身子,手持鞭杆,抡圆胳臂将鞭梢狠命甩出;“噼——啪”,夜幕中一道带着哨音的清脆响亮的鞭声炸起,就如春节时候燃放的爆竹一般,顺风直可传扬数里……
1980年,邓州广大农村开始推行以家庭为主要承包单位的联产承包责任制,社队两级干部成立工作组,包村包队,按照人头数将集体耕地以合同形式承包到户,耕畜、农具也作价卖给农民使用;农户的农业收入除国家征购和集体提留外,全部归己。土地承包给单独的农户后,出现了一个重大难题,那就是耕畜的严重缺乏。那年头,耕畜主要是指黄牛,而市价高昂的黄牛并不是单打独斗的农户所能购买饲喂得起的,于是在邓州大地上,就出现了“搿犋”和“帮牛腿”的现象。
“搿犋”,就是两户农家的耕牛都比较幼弱,甚至还是初生的牛犊,不能单独拉起一张犁或耙,于是经过协商,让两头较小的耕牛合作拉一张犁或耙,这样两头牛都不必使出最大的力气,也都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长发育。“搿犋”看似是一种比较公平合理的合作方式,但在实际耕播时候,却须得掌握犁或耙的农人抱着公平之心,因为只要稍稍使点巧处,便可让一头牛出力较小,而另一头牛出力较大;正因如此,“搿犋”常常在较为亲近又相互信任的亲戚或是朋友间进行。
“帮牛腿”,这实在是一个恰当形象的譬喻。在有了耕牛就意味着有了粮食的年代,耕牛是被当作一个重要的家庭成员来对待的。那些自己买不起耕牛的农户,就只有去找相熟的买了耕牛的农户协商,平日里将自家的豆料乃至饭后刷锅的泔水送于牛吃,还要定期割草,淘洗干净后给牛主家送去;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到了农忙时节,待牛主家的田地耕耘播种完毕后,再给自家耕耘播种。“帮牛腿”其实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从属关系,故此当牛主赶着耕牛前来耕播时候,“帮牛腿”者往往不但要笑脸相迎,还得要拿出好酒好菜予以招待。
当然,也有一些农户因为没钱买牛,又帮不到“牛腿”,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两家三家合作,完全依靠人力拉犁曳耧,耕耘播种:一张犁或是耧在后面,由上了年岁的老者扶稳,而三五个、五七个从十八九岁到四五十岁年龄不等的男女青壮劳力则排列在前,各将皮绳搭于肩上,一声吆喝后,便即脚跟蹬地,脖颈前伸,几将额颅倾贴地面,就似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般拼力拉曳着。一天下来,耕播不多,人却个个肩开皮绽,累得臭死,有时睡到半夜,全身仍是骨头粉碎般的疼痛难忍。
土地承包后的1980年至1986年,在邓州农村,广大农民掀起了一轮购买和饲喂耕牛的热潮,人口在六口、耕地在十亩以上的农户,平均每家都要购买、饲喂一头耕牛。家境殷实的自不必说,家境贫寒的东挪西借,求亲告友,哪怕卖房揭瓦,估衣当被,也一定要买回一头象样的耕牛;“三年不吸烟,买个大老犍”,这是那个年代农民们为了买牛而呼出的艰苦奋斗的口号。据估计,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邓州农村,耕牛的数量约在10万头以上;而此后的10年间,这个数字有增无减。
随着耕牛数量的增多,大集体时代那些仅由“牛板”、“掌鞭的”掌握的与牛有关的配套器件也便越来越普及的进入到了寻常家庭。这些配套器件很多,譬如弯月型的牛梭头是用来套在牛的肩胛骨上,好让牛拉犁曳耙出力的;细竹篾编织的牛笼嘴是当牛在田间耕播时候套在牛嘴上,目的是为了防止它偷吃垄边庄稼或者啃食路旁青草而影响劳作进度的;铜环打造的牛鼻圈套在牛的被洞穿的两个鼻孔间,如果牛不听话,役使者就可使劲扽扯连接着牛鼻圈的皮绳,——牛鼻子是牛身上最为敏感的部位,稍微一扽一扯牛便会感到疼痛,所以抓住了牛鼻子就等于控制住了牛,——牛疼痛后,也就老老实实的服从驾驭了;而牛撇绳则一端系在牛鼻圈上,另一端掌握在役使者的手中,耕播时候需要牛身子向里靠或者向外趔,直行还是转弯,役使者通过抖动、拉拽牛撇绳就可达到目的。
还有牛铃铛。黄铜铸造的牛铃铛一般挂于牛的脖项下面,牛不管是在耕耘播种,还是在吃草倒沫,只要稍一动作,牛铃铛便会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声响。牛整夜的吃草,整夜的倒沫,牛铃铛也就整夜时强时弱、一刻不停的摇响着,——相信那些三十岁、四十岁以上的邓州农村人,少年时代的夜晚必定是在牛铃铛的叮当声中进入酣梦,清晨又必定是在牛铃铛的叮当声中睁开惺忪的睡眼;也相信如今他们只要闭上眼睛,耳畔就必定会真切的摇响起牛铃铛那轻悠悦耳的脆音。人为牛挂上铃铛,主要是为了防盗:夜半三更,如果牛屋里铃铛迟迟不响,那就说明牛极有可能被盗走了。三十年前的一个冬夜,某镇某村放映电影,某农户全家出动去看电影,只将牛和羊拴锁在牛屋里。当家的男人总不放心,每看一会就要跑回家隔着门缝听听;还好,铃铛一直在响,于是便又放心的去看电影了。谁知电影散场,回家开门一看,牛早不见了踪影,而那一直叮当叮当作响的牛铃铛原来竟挂在羊的脖项下面!……
养牛,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耕耘播种,这就当然需要与之相配套的耕播农具了。在邓州农村,农人们经常使用的与牛相配套的耕播农具有犁,一种以实木作把手作基座,底端装有尖利的铁铧的耕作工具;使用时,需牛在前面拽曳,人在后面使劲的按紧把手,让尖利的铁铧深深的吃进土里,象翻波浪似的将土地犁开。铁铧背面多有螺钉,通过调整螺钉,既可使铁铧与犁的基座保持紧密连接,又可控制铁铧的吃土深度。铁铧正面多呈斜坡型,可使犁出来的土垡一律倒向一边;两家耕地紧挨着的,一般都将土垡犁向自家的一面,这样在中间就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垄沟,俗称“地山口”。
还有耙,一种由两根较长横木、数根较短竖木固定,下面装满了锋利钉齿的农具;使用时,需牛在前面牵引,人双腿蹬直站于耙上,通过牛绳把握平衡,在借着钉齿平整土地的同时,将大的土垡耙得匀碎,从而免去人在打垡时候的苦累。又有耧,耧的上面装有把手,中间是个近似方型的带有推拉式盖子的木制容器,里面装着麦种或者谷粒,下面则是四个尖尖的包裹着锐铁的耧脚,容器和耧脚之间皆有纤细的通道相连;播种时,牛在前面拽曳,人在后面扶着把手,依靠来回摇动将麦种、谷粒通过容器和尖脚均匀的播撒进了土壤中。
役使耕牛需要掌握一定的专业术语,这术语只在役使者和耕牛之间使用,也只有役使者和耕牛听得懂。“打打”,是让耕牛快走,如再懈怠就要挨打的意思;“里里”,是让耕牛身子靠着里面一侧走的意思;“稍稍”,是让耕牛沿着直线倒退的意思。“喔”,则是让耕牛停下略作歇憩的意思。如果役使人和耕牛相处得久了,那么二者间就会产生默契,不需役使人吆喊号令,更不需役使人挥动扎鞭,耕牛自然便在该快走的时候快走,该靠里的时候靠里,该转弯的时候转弯。这种无言的默契,身处局外的人绝难理解。
不管是三夏大忙,还是秋耘秋播,哪怕时间赶得再紧再急,役使者们也得保证耕牛每晌歇息两到三次;因为耕牛劳累过度,身上就会出现道道汗迹,俗称“出水”,出水后的耕牛既不吃草,也不倒沫,这就将有病倒的可能了。当然,耕牛也有懈怠抗议的时候。当主人拿着牛梭头想往小憩后的牛肩胛骨上套时,它会一次一次的踅着身子,企图摆脱梭头的套控。天已将午,大太阳火辣辣的挂在头顶偏上方,还有三块两块的土地亟待耕播,主人发怒了,便左手狠狠的揪住牛的鼻圈,右手高高的扬起扎鞭;耕牛也瞪圆鸡蛋大小的眼珠,将尖利的弯角对准了主人的胸膛。二者怒目耽耽,俱皆呼哧呼哧的喷着粗气,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倾力向前、各不相让的架势。一人一牛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下来,人牛身上的汗粒皆在噗踏噗踏的滴落地面。最后还是耕牛妥协了,摆摆脑袋,扑闪扑闪眼珠,乖乖的转过了身去;主人自然也便不再追究,重将梭头套在牛的肩胛骨上,耕牛伸长脖颈,开始一往无前的继续努力着。一人一牛消除芥蒂,重新合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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